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19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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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07-14 12:30
《史记·游侠列传》是游侠这个群体第一次,也是为数不多地在正史当中亮相,为后人对游侠的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我们在“游侠”还是“武侠”?从"侠"最初的产生说起中曾经提到,司马迁将游侠大致分为卿相之侠和布衣之侠,认为先秦时期的布衣之侠,因为遭到儒、墨的排斥而不见载于文献,因此到他那个时代,也就是汉初的时候,布衣之侠的事迹就已经难以考察了。
但细心的读者们一定会发现,《史记》当中除了《游侠列传》,还有一篇以曹沫、专诸、豫让、聂政、荆轲五人为主角的《刺客列传》,这五人无一不是被后人热情称颂的战国游侠。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他们是游侠,司马迁为何不把他们放在《游侠列传》当中,而是说布衣之侠的事迹湮没而不可闻?如果他们不是游侠,后人又为何以"游侠"的身份来称颂他们呢?
先秦刺客们的故事
不妨先来简单地回顾一下这几个人的故事,看看他们是怎样赢得人们称颂的。
首先是曹沫。曹沫是春秋时期鲁国人,司马迁说他"以勇力事鲁庄公",就是凭借勇敢和力气侍奉鲁庄公。他的事迹比较简单,最著名的就是在齐鲁会盟时,以匕首胁迫齐桓公归还侵占的鲁国土地。他也是《刺客列传》中唯一没有"入选"春秋战国四大"刺侠"的人。
160多年后,吴国发生了专诸的故事。在楚国受难、逃往吴国的伍子胥发现专诸有才,将他推荐给公子光,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武王阖闾。当时,公子光认为堂弟僚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王位,于是一心想除掉已经继承了王位的僚。终于,在一次宴会上,专诸为报答伍子胥和公子光的知遇之恩,利用公子光事先藏在烤鱼腹中的匕首(又称"鱼肠剑")成功刺杀了吴王僚,专诸自己也当场殒命,公子光则在登基后带领吴国走上了迅速发展的道路。专诸成了春秋时期的首位"刺侠"。
过了70多年,晋国的豫让为给曾经宠信自己的大夫智伯报仇,乔装整容去行刺杀害智伯的大夫赵襄子,但是被赵襄子发现。赵襄子称赞他是个有义之人,不但没有杀他,反而亲手放了他。在豫让第二次伺机行刺赵襄子被发现后,赵襄子再次被豫让舍生取义的行为所感动。豫让经过赵襄子同意,先是多次持剑而起,刺向赵襄子的衣服,表示报答了智伯的知遇之恩;接着,豫让就伏剑自刎了。
豫让刺杀赵襄子
战国时期魏国的聂政,先是因为要奉养老母而拒绝接受韩国大夫严仲子的礼遇和邀请;母亲去世后,他为了报答韩国大夫严仲子的知遇之恩,只身前往韩国刺杀严仲子的仇人——韩相累侠。刺杀成功后因寡不敌众难以脱身时,聂政为了避免拖累亲人,便先自毁容貌,而后自刎。
荆轲刺秦王的故事我们都太熟悉了,此处不再赘述。专诸、豫让、聂政、荆轲被誉为春秋战国四大刺侠。
侠的人格世界
司马迁在《游侠列传》中提到,那些布衣之侠,都是以修行砥名闻名于世。从前文所述的几位刺客,尤其是"春秋战国四刺侠"的事迹来看,他们无疑也当位列其中。他们无一不是"义"字当先,或为报恩,或为复仇,或为救国,都将自己个人的利益甚至生死置之度外。司马迁称他们"立意较然,不欺其志",显然与在《游侠列传》中对侠的称赞是高度一致的。
"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史记·游侠列传》
在司马迁看来,游侠的行为虽然不见得全合法度,但他们言必信,行必果,肯于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救人于困厄之中。经历过生死存亡的考验,却不显摆自己的本领,也羞于宣扬自己的德行。这既是司马迁对于我国古代声望最高的先秦古侠特点的总结,也是他认为的游侠所应当具备的人格特点。
这些特点,正是古往今来大多数人所追求、却始终难以做到或实现的人格特征。表面看来,游侠"不轨于正义",似乎有"任意妄为"的嫌疑,但实际上,"不轨于正义"背后所隐藏的,恰恰是他们身体力行地对于公平和正义的终极追求。豫让尽管只是一介平民,也并没有人让他去为所谓的恩人智伯报仇,但他通过悲壮的行动,践行了"士为知己者死"的信念,赢得了他在等级社会里作为平民的个人尊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认为是平民阶层人格意识的觉醒。
有学者认为:
"侠客精神,从最早的意义上讲,就是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对传统社会、等级社会的反抗,个性和自我价值观、是非善恶观、社会观的初步建立。"
在战国时期大变革的时代背景下,不但出现了战国"四公子"那样的卿相之侠,也孕育出了诸如豫让、专诸、荆轲、聂政那样有自己明确的价值判断和追求的刺侠,他们"义"字当先,轻生重气,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追求公平和正义,为自己在主流社会之外赢得了一席之地,也代表了我国"古侠"原始的精神风貌。
或许,正因为这些刺客在人格和精神上与游侠高度契合,所以尽管司马迁在《游侠列传》之外另外写了《刺客列传》,人们还是习惯于将刺客中的大部分人当做游侠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