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5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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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23 11:32
表面上看,马尔斯顿似乎只是偶然失手飘车撞死了两个小孩,但实则是明知故犯、不知悔改(不但不认为自己犯罪,反而将吊销一年的驾照推给死者,并在逃过法律惩罚后,继续飙车)的社会危险分子;罗杰斯夫妇似乎只是由于营救时间太短,无意造成主人的死亡,实则是凯觑主人遗产而有意拖延营救,最终成为害死主人的敲诈勒索者;阿姆斯特朗似乎只是倒霉地撞上一个病入膏育的患者,最终没有成功施救,实则是酗酒失手、违背医德的玩忽职守者;隆巴尔德出于自我保护,似乎别无选择,实则是贪生怕死,丧尽天良(带走剩下的全部食物,并理所当然认为非洲人死不足惜)的种族主义者和殖民者;韦拉似乎只是营救不力,最终没有救回西里尔,实则是为谋取私利(帮胡戈争取遗产,进而与其结婚)不择手段(诱使和放任西里尔淹死,并骗取孩子母亲的同情和信任)的卑鄙小人;麦克阿瑟似乎只是安排失策,导致下属死于战场,实则是以权谋私(为了报复情敌)的滥用职权者;布伦特为维护声誉,赶走了怀有身孕的女仆似乎合情合理,实则是以伦理道德标榜自身却毫无人性的假卫道士;布洛尔似乎只是秉公办案,实则是名副其实(作*,害死兰多尔,罪行恶劣)的假君子;莫里斯似乎只是*于生存压力不得已而为之,实则是见利忘德(贩毒,*少女吸毒)的无耻之徒。这些罪恶之徒看似虚构之人物,其实不然。他们或是时代和社会的产物,如传统腐朽礼制的捍卫者布伦特小姐就是上个世纪贵族社会虚假道德的产物;或是道德沦丧、自私自利的社会危险分子,为着金钱、私利、权欲,不惜破坏社会的正常运转。他们或以上压下,*着地位卑微者,或以下欺上,算计着财富拥有者,又都侥幸钻了法律的空子,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更深刻的是,在作品结尾处,作者借凶手的自述既揭开了案件的谜底,又塑造了具有双重性格的沃尔格雷夫形象。于是在凶手“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个性是个矛盾集合体“首先,我具有充满浪漫情调的幻想……除了浪漫的幻想,我还有其他与生俱来的性格特征。只要看见死亡或者亲手造成死亡,我肯定会像虐杀狂那样高兴……但是,我也同时具备与之矛盾的性格特征—强烈的正义感”的自述中,人们不难发现,这种看似戏剧化的凶手正是现实生活中强烈主张正义,却无法申张正义之人的极端代表。虽然最终他借谋杀实现绝对公平正义有待商榷,但是由他引发的“正义难以申张”问题却深入人心,促使人们重新审视伦理与法律的融合统一。
总之,借人物塑造,阿加莎一方面揭示出人性贪婪、自私、罪恶的真实面貌,折射出受害者受冤、无处申诉的现实,完成了“文学反映生活”、“文学即人学”的文学使命;另一方面又表达着伦理与法律和谐发展的现实诉求,践行着“文学净化灵魂”的社会功用。从这两个意义上来说,她的作品不仅是通俗的,又是严肃的,更是富于社会内涵的。 八位客人和两位仆人收到的字迹潦草、内容大体相同、署名难辨的邀请信。然后,在布洛尔前往海岛时又遭遇了一系列的悬念:预言“最后审判日近在眼前”的老人;别墅客房里关于十个小兵人的童谣;餐桌上摆放的十个小瓷人;客人第一天晚上用餐时的罪行指控录音;布伦特朗读的圣*段。悬念的纷至沓来使故事变得生动曲折,作品的可读性被强化,读者的主动参与性被最大程度激发,不由自主地跟随作者的笔触推测谁是凶手。更重要的是,这些悬念的设置还突显着人物性格、预示着凶手的意图、变幻着叙述节奏。如8位客人收到的虽然都是内容大致相同的邀请信,但是信件语气和侧重点却大不相同。如给沃尔格雷夫的信件是以老朋友闲谈和享受自然的口吻发出邀请的,给韦拉的信件是以雇主提供工作的语气发出的,给布伦特小姐的信件则是以朋友度假、远离现代人生活的名义发出的。表面上看似乎是随意设置,仔细审慎,不难发现这样设置的原因一方面重在突出人物身份和性格,另一方面旨在变幻叙述节奏。之所以以老朋友闲谈和享受自然的口吻邀请沃尔格雷夫,正好突出他作为著名法官功成名就的高贵身份和出于职业特性对于神秘原始的热爱;以雇主语气邀请韦拉,在于突显她对金钱和权欲的渴望,侧面也彰显其身份的卑微;以远离现代生活度假的名义邀请布伦特,则旨在强化布伦特的贵族身份以及她忠于传统、反对现代的迂腐性格。于是,在8位客人前往海岛别墅的过程中,读者发现《无人生还》不同于传统单一的线性历时叙述,而是以空间或人物为中心的共时叙述,故事情节也更生动曲折,迭宕起伏。又如十个小兵的童谣、十个小瓷人预示着凶手的谋杀计划和谋杀过程;布伦特阅读的圣经字段:“外邦人陷在自己所掘的坑中:他们的脚被自己暗设的罗网缠住。耶和华已将自己显明,他已施行审判:恶人被自己的所作缠住了。恶人都必须归到阴间”,既蕴含着凶手申张正义的意图,又使故事前后呼应,也就打通了文本各章节的脉络。
在《无人生还》中,阿加莎设置了不少隐喻。一开篇,她就在悬念丛生的信件中加入了别墅主人U·N·0这个极富隐喻的署名。正如小说主角在质疑主人身份时所讨论的那样,U·N·0是个极富于*教意味的名字,代表的是一个未知数,看似恶作剧的凶杀案在暗讽现实生活中无辜者受冤、罪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同时,赋予了深刻的审判内涵。虽然如此,作者并不急于彰显小说的深刻社会意义,相反,她无限期地将故事延宕,从而让故事一波三折。如小说原本讲述的是法官的“正义谋杀”案,但是在展开主线之前,作者不断地让客人和仆人讲述十桩谋杀案,并且借符合布伦特性格特征的*与托辞“不存在什么辩护问题。我从来就是凭良心办事。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将故事再度搁置。后来布伦特对韦拉供认和澄清女仆事件,以及凶手自述,合并成了合情合理的补充。于是在布伦特和凶手的补述中,小说原本单一的直陈方式被打破,案件也在录音控诉、直陈和补述中变得丰满,发人深省。又如罗杰斯太太、沃尔格雷夫、阿姆斯特朗的遇害,作者故意声东击西,制造死亡假象,将死亡延宕—让罗杰斯太太晕倒,被救醒,饮毒而亡;韦拉遇惊,众人前往营救,沃尔格雷夫死亡(金蝉脱壳);阿姆斯特朗失踪、尸体漂回海边。在这种延宕中,故事叙述的空间被无限打开,众客人的相互怀疑和内心恐惧一次又一次被深化和显露。
在小说的叙事视角上,克里斯蒂也进行了创造性的尝试。这部小说采用了全知视角和第三人称有限视角的双视角叙述。特别之处是,小说的第三人称有限视角是不停地切换的。小说的第一章就为这种手法奠定了基调。这一章分作八节,分别是八个主要人物的内心独白。八个人分别对被邀请到印第安岛去这一事件进行了分析和联想。本章中读者对于每个人物的背景和性格有了初步的认识。更重要的是读者开始进入不同人物的内心世界,分享人物对世界的不同体会。
随着故事的进展,视角的切换进一步向我们展现出了形形色色的人格和价值观。在同一件事情上读者可以看到布伦特小姐的清高与固执、维拉的浪漫气息和恐惧、沃格雷夫的老于世故、隆巴德的玩世不恭、阿姆斯特朗的瞻前顾后以及罗杰斯对秩序近乎偏执的追求。这种视角的变换使得人物不再是平面的人性的样本,而是不同生活态度的代表。读者不禁会随着布伦特小姐思考道德的含义、随着维拉体会爱情的无私和自私的矛盾、随着沃格雷夫看透世人百态、随着隆巴德体味及时行乐的心情,跟阿姆斯特朗一样担心生活的种种陷阱或者欣赏罗杰斯身上体现的英国旧时代的余味。
由于缺少作为故事主线的侦探及其探案过程,这部小说可以自如地展现一般侦探小说所缺少的对人生的不同态度和感悟,使得读者可以站在相对客观的角度与书中人物的人生体悟发生共鸣。
《无人生还》还融合了犯罪小说之外的故事类型。如文中对不少人物,特别是布伦特小姐和维拉的心理活动有着大段描写,有些段落接近意识流小说的写法。小说结尾处沃格雷夫的自述也采用了心理小说的常见手法。这种心理小说的典型特征深化了小说对人性的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