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创新方法探析

JOURNAL OF TIANJIN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Vol.11 No.2 Mar. 2009

中国传统创新方法探析

李光福

（天津大学社会科学与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072）

摘 要：中国人自古崇尚创新，他们在几千年的创新实践中，提出并使用了一些极富创新意蕴的方法。其中主要包括温故知新、举一反三、怀疑、直觉、逆向思维、综合思维、“至法无法”。这些方法很有价值和启示意义，能够在创新型国家建设中发挥积极的作用。

关键词：创新；创新方法；温故知新；逆向思维；“至法无法”

中图分类号：B21；B8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4339(2009)02-0144-05

识。这一方面说明 “旧”中隐藏着“新”，需要后人去

挖掘和领悟；另一方面说明新旧知识之间存在联系，人们在温习旧知识的过程中积极思考和发问，可以扩大知识范围或将知识进一步深化，发现和克服旧知识的局限，从已知走向未知，得到新知识。

中国古人不仅指出“温故”可“知新”，“温故”是“知新”的重要途径，而且强调“温故”在于“知新”，温习旧知识，重在获取新知识，“知新”是“温故”的重要目的。朱熹在阐发孔子“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的过程中，就明确表达了这一思想。他说：“‘温故而知新’，味其语意，乃为温故而不知新者设。……若果无所得，虽温故亦不足以为人师，所以温故又要知新。唯温故而不知新，故不足以为人师也。这语意在知新上。”[3]

温故知新因其具有创新的功能，而长期为中国古人所青睐。在建设创新型国家的今天，当然也能发挥积极的作用。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当讲求创新时，千万不可轻视“温故”。朱熹告诫我们：“温故方能知新，不温而求新知，则亦不可得而求矣。”[3]575“温故”是“知新”的前提、基础，追求创新不能脱离“温故”。对未知知识的获取，必须以已知知识为基础、为手段、为条件、为环境。有的人在一个领域不知如何创新，多半是缘于他对这个领域的一知半解。只有充分了解所要研究领域的发展脉络，熟悉产生的背景、发展过程和前沿信息，才有可能找出其中的问题，发现里面隐藏的“闪光点”，获得创新的机遇。这其实是要求我们最大限度地克服浮躁和急功近利，要有踏实从事学

创新的实践孕育创新的方法，而创新的方法又是

创新的钥匙和有效工具。方法作为“点石成金”之术，很早便引起人们的重视。中国古语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1]的说法。法国近代著名科学家拉普拉斯说：“认识一位天才的研究方法，对于科学的进步，……并不比发现本身更少用处。”[2]当今，面对人类为创新而展开的激烈竞争，我们感到自主创新，方法先行。创新方法是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关键因素。要增强我国的创新能力，学习和吸收国外先进的创新方法固然重要，但挖掘我们民族文化传统中的相关资源同样具有积极意义。中国人自古崇尚创新，他们在几千年的创新实践中，提出并使用了一些极富创新意蕴的方法。这些方法有的很独特，时至今日也很有价值和启示意义。本文拟就此做一探析。

一、温故知新

温故知新最早由春秋时期的伟大思想家孔子提出，以后得到士人们的广泛认同。孔子说：“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1]57温故知新不但是孔子提出的做教师的条件，更是中国古人进行创新的—种方法。虽是老话，却蕴涵着打开新的知识宝库的智慧。

在中国传统社会，人们普遍接受宋代理学大师朱熹对“温故而知新”的这样一种诠释：“故者，旧所闻。新者，今所得。言学能时习旧闻，而每有新得。”[1]57“温故而知新”即通过温习已有的知识，能有所启发，会不时产生新的体会，引起新的发现，获得新的知

收稿日期：2008-04-08.

基金项目：天津市社科研究规划基金资助项目(TJ-05ZX010). 作者简介：李光福（1961— ），男，博士，教授. 通讯作者：李光福，lgf@tju.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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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研究的作风和严谨的治学态度，要对人类现有的文明成果有深入的把握，要有提出问题和发现潜在价值的敏锐洞察力。离开“温故”而刻意求新，实为虚空之举，从根本上说是不可能的。 作为“后发国家”，我们今后仍然需要大力引进国外先

进的创新成果，但我们在引进和吸收的基础上，应该举一反三，积极进行移植创新，发展衍生技术和衍生产品，把引进的东西“繁衍”得比国外原产地更好。

二、举一反三

举一反三源自孔子在教学实践中说过的这样一

句话：“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1]95“反”即类推。字面的意思是说物有四个角，已经指出了一个角的样子，如果不能推知其他三个角，那么这个学生就不必再教了。实际上是要人们积极开动脑筋，广泛联想和推理，由此及彼，从一件事情类推而知道其他事情，“闻一以知二”，“闻一以知十” [1]77。孔子的这一思想为后人继承和发展。《易传》所说的“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 [4]，就是举一反三的意思。

举一反三首先是作为一种学习和认识的方法而受到推崇的，但它也具有创新的价值。人要提高自身的学习效果和获得多方面的知识，需要懂得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如二程说：“格物非谓尽穷天下之理，但于一事上穷尽，其他可以类推。”[3]397“格物致知”包含举一反三的思维方法。人要发明创造，寻找创意，也要善于举一反三。《淮南子》“见窾木浮而知为舟，见飞蓬转而知为车”[5]的说法，正是对举一反三方法具有发明创新价值的确认。

举一反三并非简单的模仿，它是一种联想式、发散式的思维方法。这种思维方法将人类某一方面的研究成果，转移和扩散于其他方面，能让人的思想像细胞分裂似地由此及彼，不断创造新颖的东西。运用举一反三法进行创新，首先必须学会“举一”。因为创新不能按照“定势”来思维，而是要求变、求异，但这又不能凭空展开，需要有激发创新的原型和兴奋点。举一反三的“一”就要成为激发创新的原型和兴奋点。不仅要善于“举一”，而且要对“一”进行认真观察和思考。“反三”是通过联想，创造性地进行迁移、推广，巧妙地给出新的办法和设计，以解决其他方面的问题。

人类有不少发明创新是由举一反三带来的。造纸术被誉为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但它是中国古人举一反三，将丝加工技术应用于加工植物纤维而发明出来的；狗的鼻子一向以灵敏著称，嗅觉比人灵敏100万倍。当代科研人员研究狗的嗅觉，然后举一反三，以不同物质气味对紫外线的选择性吸收为信息，模拟研制出了“电子鼻”。其检测灵敏度可达狗鼻子的1,000倍，而广泛用于环境监测和安全保卫工作。

三、怀 疑

怀疑也是一种具有创新品格的思维方法。它通

过对已有的知识、理论、结论提出疑问，促使人们深入思考，寻找新的解决途径，往往导出创新的成果。人类社会的许多创新成果，均始于人们对原有结论和看法的怀疑。

中国古代思想家已经在为学求知的层面看到了怀疑对于创新的积极作用。这突出表现在宋明时期的主要思想家身上。张载认为，做学问必须要有怀疑精神：“可疑而不疑者不曾学，学则须疑。”[6]不但要在可疑处知疑，而且在无疑处求疑，“于不疑处有疑，方是进矣。”[6]275他明确将怀疑与创新结合起来加以论述，说：“义理有疑，则濯去旧见，以来新意。”[6]286对义理产生怀疑，要勇于摒弃旧见解，提出新见解；陆九渊则说：“为学患无疑，疑则有进。”[7] “小疑则小进，大疑则大进。” [7]482这里的“进”，明显指的是知识上的创新。朱熹把为学求知看成是一个“无疑”-“有疑”-“无疑”的过程，说：“读书无疑者，须教有疑。有疑者，却要无疑，到这里方是长进。”[3]186从无疑到有疑，刺激人们进行思索；而经过思索，消除疑问，获得新的正确认识，才是学问上的长进。而这新的、正确认识的产生，就是认识上的创新。怀疑是通向创新、通向新的认识的起点和桥梁。没有怀疑就难以收获创新的果实。在今天建设创新型国家、追求创新的时代，尤其需要弘扬怀疑精神，倡导怀疑的方法。

创新需要怀疑，但怀疑又需要有敢于冲破思想禁锢，挑战权威的勇气。《尚书》是儒家的重要经典，而被视为“亚圣”的孟子则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1]364。孔子是传统文化的最高权威，而东汉王充则言：“苟有不晓解之问，追难孔子，何伤于义?诚有传圣业之知，伐孔子之说，何逆于理?”[8] 我们现在讲创新，应该具有这样的勇气。

四、直 觉

与注重逻辑思维的现代人不同，古代中国先哲似乎更倾心于直觉。道家认为，“道”是世界的本体，但“道”既非感官所能感知，也非语言所能表达，无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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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规的认识方式来获得，而只能依靠直觉。老子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9]只有排除感性经验和已有的知识积累，“致虚极，守静笃”[9]94，“涤除玄览”[10]，才能把握道。“玄览”就是一种直觉。儒家主张“格物致知”，似乎比较重视感性经验和逻辑推理，但程朱强调格物到一定程度，需通过直觉，方能洞悉理之全体。程颐言：“须是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自有贯通处。”[10]80这里的“脱然自有贯通处”，并不是简单地获得对众物之理的知识，而是通过直觉达到对理之全体的领悟。朱熹说得更为明白。他说：“格物是零细说，致知是全体说”[3]291；“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理精粗无不到”[1]7。至于中国化的佛教——禅宗则更是注重直觉，倡导“明心见性”、“不立文字”、“顿悟成佛”。

中国古人不仅把直觉作为体认“大道”、“天理”、“本性”的根本方法，而且也将它们视为技术创新、艺术创新的方法。《庄子·达生》有这样一则寓言：梓庆削木制，见者惊为鬼神。人问其术，他说，制作前要斋戒， “斋以静心”。斋三日，忘记功名利禄；斋五日，忘记褒贬毁誉；斋七日，忘记自我的存在。然后进入山林，凭着直觉，目遇而神达，在一瞬间找到形态适合的木材，仿佛一个成型的就在眼前。砍下来，简单一加工，就制成了这个。庄子认为，这是一个“以天合天”的过程，木匠巧夺天工的创造性就源于这种“以天合天”的直觉 [11]。文艺理论家严羽将直觉视为诗歌创作的不二法门，说：“大抵佛道唯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12]“妙悟”即直觉。

直觉是人的一种超越一般的认识程序，瞬间直接洞察和把握事情的本质，迅速做出判断的能力。它包括灵感、启示和突然的、预见不到的顿悟等，是人类最富有创造性的思维方法。人类有相当多的重要发明、发现以及文学艺术的创新得益于直觉。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是他从直觉中捕捉到的。他对直觉的创新作用有深切的体会，说：“真正可贵的因素是直觉”[13]，“我相信直觉和灵感”[14]。有学者指出，严格地说，不存在“科学发现的逻辑”，科学创造的道路首先是直觉而不是逻辑[15]。很有道理。

直觉具有极强的创新功能，蕴藏着创新的非凡潜力。即使在中国古代，也闪烁着创新的光芒。当代美国著名学者卡普拉通过对古代东方思想和现代物理学的比较研究，有一个惊人的发现：现代物理学家与包括中国古代贤哲在内的所谓“东方神秘主义者”，虽然使用的方法不同，前者用的是科学的方法，后者用的是直觉的方法，但他们对世界的描述却有惊人的相

似之处。他因此而感叹：“难道现代科学及其所有的

复杂仪器只是重新发现了几千年前便为东方圣贤所知道的古代智慧吗?”[16]这说明古代哲人借助直觉对世界本质的把握具有极高的科学价值，古人的直觉有十分超前的创新功用。我们有长期重视直觉的文化传统，在建设创新型国家的今天，应该积极开发和运用直觉，以迅速提升中华民族的创新能力。

五、逆向思维

逆向思维是一种与常规思维不同，从反方向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思想方法。传统国人崇尚智慧，富有智慧。他们在面对问题时，思维开阔、灵活，往往能够跳出特定的“思维定势”，独辟蹊径，出奇制胜，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善于运用逆向思维。

老子是中国智慧的重要象征，他精于逆向思维。这从他诸如“柔弱胜刚强”、谦下不先、欲取姑予的一系列主张中可以看出。在柔弱与刚强之间，一般人总以为“刚强胜柔弱”，老子却不同凡响，提出“柔弱胜刚强”[9]138，强调柔弱并不是懦弱，柔弱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一种比刚强更大的力量，而主张“以柔克刚”。对于社会领域中的高与下、先与后，常人倾向于趋高避下，争先恐后，老子却主张谦下不先。谦下不先在老子那里并不是不思进取，消极居后，一味退让，而是一种人生的策略。谦下不先表面上看是退，实际上却是以退为进。老子曾以江海为喻，说：“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9]204,205老子还讲过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话：“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9]137这更是逆向思维方法的巧妙运用。对于事物正反对立的两个方面，一般人往往只重视事物正面的作用，直奔正面的目标，老子却要人注意事物反面的作用。老子思维的特点是逆向思考，重视对立面的作用。在他看来，要实现某种正面的目的，可以从反面做起，以反求正。从反面入手，以反求正，运用与常人、常规相反的方法，就可以取得很好的、意想不到的正面效果。

今天仍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是古人巧用逆向思维的典型案例。有人落水，人常规的思路是“救人离水”。少年司马光的机智和聪明在于，他意识到自己不能爬进水缸救人，于是就变常规思维，用砸水缸，让水流走的办法来救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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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向思考，将平常思考问题的思路反转过来，思考其相反方面，从不易被人想到的地方进行探索，创造性的火花常常会出人意料的闪现。人类利用逆向思维发明创新的事例不胜枚举。例如，雷电击毁建筑，致人死伤，曾经是长期困扰人类的一个问题。那么，怎样避免雷灾呢?常规的思维是避开雷电。但高层建筑是搬不动、躲不开的。18世纪美国著名的科学家富兰克林就通过逆向思维，发明避雷针，较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避雷针其实是引雷针，它的作用是把接近建筑物、可能造成危害的雷电吸引过来，然后通过地线释放到地下，通过引雷入地而达到了避雷的目的。逆向思维是一种创新思维。中国古人非常擅长于这一思维方法。我们现在应该继承它，将它广泛地应用于创新型国家建设的各项创新活动中。

化成分于其中，表现出很强的同化力和创造力；也使

我们今天建设创新型国家，进行“集成创新”或“组合创新”具有某种优势。日本著名创造学家恩田彰说：“创造就是把已知的材料重新组合，产生出新的事物或思想。”[19]创新就是重新组合。“集成创新”或“组合创新”，不仅相对于原始创新成本低，而且契合中国的综合思维传统。相信我们能够用好综合思维方法，在“集成创新”或“组合创新”方面有更大的作为。

七、“至法无法”

“至法无法”是中国古人留给我们的另一个富有启示的方法论思想。清代学者纪昀对此有十分精到的表述：“大抵始于有法，而终于以无法为法；始于用巧，而终于以不巧为巧。”[20]这里的“法”，主要是指艺术创作的方法、技巧。中国古人并不简单拒斥艺术创作的方法，但他们强调不能受既有方法的束缚，拘泥于法。“诗不可以无法，而又不可以滞于法。”[21] “若泥一定之法，不以人驭法，转以人从法，则死法矣。”[22]

重要的是“先从法入，后从法出，能以无法为有法。”[23]始于学法，继而超越法，而终于“无法”。这里的“无法”，不是不要方法，杂乱无章，而是说达到了艺术创作的最高境界——自由创造的状态。中国古人极为推崇这一境界。画家石涛言：“至人无法。非无法也，无法而法，乃为至法”[24]。朱庭珍称：“无法之法，是为活法、妙法。造诣至无法之法，则法不可胜用矣。”[22]2237达到“无法”并不缺“法”，那时会顺其自然，涌出无穷技法。袁宏道认为，“无法”是唐诗取得伟大成就的方法论缘由：“唐人妙处，正在无法耳。如六朝、汉、魏者，唐人既以为不必法，沈、宋、李、杜者，唐之人虽慕之，亦决不肯法，此李唐所以度越千古也。”[25]

中国古人之所以倡导“至法无法”，是因为他们在艺术创作中发现：只有进入摆脱既定要求束缚的精神自由之境，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人的创造力。《庄子·田子方》塑造了一个达到此境界的“真画者”的形象：“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盘礴裸。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11]546他面见国君，“不趋”、“不立”，神情自若；回到住所，则“解衣盘礴裸”，表明他已经达到超越世俗、自然本真、自由放达的精神状态，亦即“至法无法”的“无法”状态。因为人在这种状态下，思维活跃，灵感飞扬，想象力和创造力能得到充分发挥，各种

六、综合思维

与伴随西方现代科学而来的原子式的、分析性的

思维方式有别，传统国人钟爱综合思维。西方人倾向于把现实事物分解成无数细小的部分来加以研究，传统国人则习惯于将不同事物、不同事物的各个因素综合起来考察。综合思维是中国传统思维的一个重要方面。中国人自称是龙的传人，而龙这一图腾其实是集多种动物的特征，比如鹿角、马脸、牛眼、虎嘴、虾须、蛇身、鱼鳞、鹰爪等的人造神灵，是中国传统综合思维的产物。这一思维方法不仅具有从整体上全面把握事物，注意事物不同方面协调、互补的优点，而且具有创新的意蕴。在西周末年，史伯就提出“和实生物”的著名论断。他说： “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17]不同事物之间彼此为“他”， “以他平他”，即把不同事物掺和在一起才是“和”，“和”才能产生新事物。若只是相同的东西相加，就不能产生新的事物。

这种认为不同事物及要素结合产生新事物的看法，差不多是中国古人的一个共识。《易传》言：“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 [4]121荀子称：“天地合而万物生”[18]，“万物各得其和以生”[18]201

。《淮南子》指出，单一、同一不能产生新事物，只有阴阳不同方面的配合，才能生万物： “一而不生，故分而为阴阳，阴阳合和而万物生。”[5]341

这种重视不同事物、不同因素结合的综合思维方法，既使传统国人拥有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博大胸怀，使中国文化自古以来一直能够吸收不同的思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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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法能随心所欲地运用，才情可以得到超常展现。所以，国君才选中了他。

“至法无法”虽说是中国古人基于艺术创新而提出的，但它具有普遍的方法论意义，对我们今天提高自主创新能力，进行创新型国家建设，有重要的价值和启示。创新需要方法，但局限于已有的方法，仅仅停留在“技”的层面，精神得不到升华，而为具体的方法束缚，创造性就难以充分发挥，难有大的突破和创新。自由不仅是创新的前提，而且是创新的源泉。人的思维一旦能从既定的条条框框中跳出来，进入精神高度自由的状态，会有好多奇思妙想，会想出许多新办法，出现许多新突破，获得许多原创性的成果。让我们在运用诸多创新方法的同时，不妨由“有法”走向“无法”，去感受“至法无法”的创新魔力。

以上是对中国传统创新方法的举隅和初步探讨。中国人在过去几千年提出并使用的具有创新意蕴的方法远不止此。这些方法对于今天创新型国家建设的价值和意义可能超出了我们一般的想象。我们需要倍加珍视，而不可再“抛却自家无尽藏，沿门托钵效贫儿”。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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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Tentative Research of Chinese Traditional Innovative Method

LI Guang-fu

（School of Social Sciences and Foreign Languages，Tianjin University，Tianjin 300072，China）

Chinese people have put forward many enlightening thinking methods，for Abstract：In thousands of years of practice，

instance，acquiring new knowledge by reviewing the past，drawing inferences about other cases from one instance，doubt，intuition，converse thinking，comprehensive thinking，and“no fixed method，the highest method”. These ideas are valuable and revelatory. Therefore，they can play an active role in the course of constructing an innovative nation. fixed method, the highest method”

“no Keywords：innovation；innovative method；acquiring new knowledge by reviewing the past；converse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