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９卷 ２０１０年第５期 河南教育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０ｆ Ｈｅｎａ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Ｖ０１．２９ Ｎｏ．５，２０１０ 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２９２０（２０１０）Ｏ５—０００４—０２ 顾随“高密笺经”的典故来源 陈传坤 摘要：顾随在《木兰花慢》原词中有“燕京人海有人英，辛苦著书成。是慧地文心，龙门史法，高密笺经”句，其 中“高密笺经”所指为何，在红学界向有争论。笔者认为，明代小说《如意君传》跋者柳伯生的所谓“史有小说，犹经 有注解乎”当是“高密笺经”之来源。 关键词：顾随；《木兰花慢》；高密笺经；柳伯生 作者简介：陈传坤，阜阳日报社编辑（阜阳２３６０１３）。 近年，沈教授文章质疑顾随《木兰花慢》所称赞 的对象是否是周汝昌的学术巨作《红楼梦新证》，成 了学术争议的焦点。《红楼梦学刊》和《河南教育学 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的“百年红学”栏目以 及《人民政协报》等均刊文争鸣。随后，周汝昌先生 为周氏《红楼梦新证》实是学术著作，拿来譬喻为笺 经是恰当的，如果用来形容文学作品《红楼梦》，那 不是把《红楼梦》也当作学术著作了吗？究竟《红楼 梦》是笺什么经？“高密笺经”是指什么？若沈教授 不能解释此关键质疑，其主张顾随《木兰花慢》应是 譬喻《红楼梦》的新说，将难以采信。恕笔者寡闻， 至今未看到沈教授此方面的回应。为此，笔者试来 作一补充阐述，以佐证沈教授之说。 形容小说用“高密笺经”，其原典来源也许难 寻。就笔者查到的资料中，明代之前有否更早的典 之女周伦玲也在《人民政协报》发文为周先生辩白， 指出周汝昌并没有篡改顾随先生文意。 沈教授连番撰文发表自己的看法，认为“慧地 文心”指的是刘勰《文心雕龙》，“龙门史法”指的是 司马迁《史记》，“高密笺经”指的是郑玄《毛诗传 笺》，因此，顾随这三句话是高评《红楼梦》的，而非 是用来夸自己的弟子周汝昌的。①但有些红学研究 故来源，不敢独专，但笔者发现，小说《如意君传》跋 者、自标相阳的柳伯生，即有所谓“史有小说，犹经 有注解乎”云云。 者却认为：以《文心雕龙》、《史记》和《毛诗传笺》来 评价《红楼梦》并不恰当，而用来比喻周氏的学术著 作《红楼梦新证》，倒是很符合，因为《红楼梦新证》 正是集义理、史实、注解于一体的红学著作。 沈教授对《木兰花慢》是顾随称赞《红楼梦》一 说，虽论证细密，但也不能不面对质疑者的声音。按 照沈教授的诠释，其中有一点是费解的，即质疑者认 柳伯生认为，作为野史的小说即是笺注正史，犹 经有注解。由此，顾随先生借“高密笺经”评价《红 楼梦》，正可比之于郑玄之《毛诗传笺》。柳伯生的 原文是： 史有小说，犹经有注解乎？经所蕴注解，散 之乃如汉武、飞燕内外之传，闰阁密款犹视之于 ①沈治钧教授撰文分析，顾词与《红楼梦新证》无关、顾词乃题咏《红楼梦》之作等几篇相关文章可参看：ａ．沈治钧：《顾随 （木兰花慢）一阕辨惑》，见《红楼梦学刊＞＞２００８年第６期；ｂ．沈治钧：《（木兰花慢）疑案补说》，见《河南教育学院学报》（哲学 社会科学版）２００９年第２期；ｃ．沈治钧：《为容已得南威论——（木兰花慢）疑案前奏曲》，载《河南教育学院学报》（哲学社会 科学版）２００９年第４期；ｄ．周伦玲：《燕京人海有人英——顾随先生眼中的（红楼梦新证）》，载２００９年５月２５日《人民政协 报》第９版“学术家园”；ｅ．周伦玲：《何人解道千金句——五十多年前周汝昌的师友情谊》，载２００９年６月ｌ７日《中华读书 报》第ｌ４版；ｆ沈治钧：《燕京人海有人英——关于（木兰花慢＞疑案的商榷意见》，载《中国文化研究））２００９年第３期；ｇ．梅节： 《顾随的赞词与周汝昌的功底》，载《城市文艺））２００９年９月号。 ·４· 今，而足以发史之所蕴，则果犹经有注解耳。倾 得则天后《如意君传》，其叙事委悉，错言奇叙， 比诸传，快活相倍，因刊于家，以与好事之 人云。① 所言可证顾随先生是坚信《红楼梦》乃自传说的，有 着稗官野史乃“足以发史之所蕴，则果犹经有注解 耳”的意识。这正如清末光绪时，太平闲人张新之 把《红楼梦》当作《易经》的注解来诠释一样，当属当 世文学家的识见，未曾不流风一脉相承。 由此可见，柳伯生认为《如意君传》乃《飞燕传》 一类的野史小说，但又将其作用攀附于经史。当然， 以上所论顾随先生盖非借用，乃为柳伯生、张新 之等文人共识，虽为以时风常理推测，但仍可据“史 有小说，犹经有注解”之妙譬推理以小说注史的观 点是完全圆通的。主张把《红楼梦》譬喻为“高密笺 经”，并非方圆凿纳、水火不容耳。至于用“高密笺 沈教授所理解的顾随先生青眼所及把《红楼梦》高 看成哲学经典，有所不当，似乎不及柳伯生所谓“史 有小说，犹经有注解乎”一段文字诠释得显豁。 当然，在这里的前提是笔者默认顾随先生读过 《如意君传》，并认同《红楼梦》乃正史之馀的见解。 事实上，顾随先生对《红楼梦》有着一以贯之的意 见，有着“史有小说，犹经有注解”的思想自觉。比 经”典故比《红楼梦》一说，是否来源有自，当是顾随 先生与柳伯生心曲暗通，外人不易定论。 最后，我们回到《木兰花慢》词中有关“是慧地 文心，龙门史法，高密笺经”的语意分析上。按照辞 学常例，本处三句话，应理解为并列关系，但侧重点 不同：“慧地文心”侧重文法，“龙门史法”侧重笔法， “高密笺经”侧重本事。顾随先生意图从文心之美、 如，１９５２年，顾随先生致信周汝昌先生《说“红”答玉 言问》一通信中云：“曹雪芹等于贾宝玉，或者直说 贾宝玉即是曹雪芹，此一假设，凡治红学者皆当承 认，玉言必不例外。”１９５３年，顾随先生再致信周氏 云：“脂斋是枕霞公，铁案如山，更无质疑之余地。 述堂平生不曾见过脂评《红楼》，见不及此，事之当 然。却怪多少年来红学大师何以俱雾里看花，眼里 笔法之善、本事之真方面来比拟《红楼梦》的创作胜 境，可谓顺理成章。其关系井然有序，含义界限 分明。 无珍？”１９５３年１ １月４日，又致信周氏：“《红楼》为 雪老自传，时代所局，盛衰之际，焉能无感？”②以上 （责任编辑张燕萍） Ｔｈｅ Ａｌ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ｆ“ＺＨＥＮＧ Ｘｕａｎ’Ｓ Ｎｏｔｅ Ｂｏｏｋ ｏｆ Ｓｏｎｇｓ”ｂｙ ＧＵ Ｓｕｉ ＣＨＥＮ Ｃｈｕａｎｋｕｎ （Ｂｕｙａｎｇ Ｄａｉｌｙ Ｏｆｉｃｅ，Ｂｕｙａｎｇ ｆ２３６０１３，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Ｉｎ ＧＵ Ｓｕｉ’ｓ Ｍａｇｎｏｌｉａ，ｔｈｅｒｅ ａｒｅ ｓｏｍｅ ｓｅｎｔｅｎｃｅｓ ｏｆ“Ｓｕｃｈ ａｓ ｔｈｅ ｓｅａ，Ｙｅｎｃｈｉｎｇｃｒｏｗｄｓ ｗｉｓｄｏｍ，ｏｎｅ ｈａｒｄ ｔｏ ｗｒｉｔｅ ｔｈｅ ｂｏｏｋ；ｔｈｅ ｈａｒｄ ｗｏｒｋ ｉｓ ｅｑｕｉｖａｌｅｎｔ ｔｏ Ｄｒａｇｏｎ—Ｃａｒｖｉｎｇ ｂｙ ＬＩＵ Ｘｉｅ，ｔｈｅｎ ｗｒｉｔｅ ｂｅｔｔｅｒ ｔｈａｎ ｔｈｅ Ｈｉｓ－ ｔｏｒｉｃａｌ Ｗｏｒｋｓ ｂｙ Ｓｉ—ｍａ Ｑｉａｎ，ｍｏｒｅ ｌｉｋｅ ＺＨＥＮＧ Ｘｕａｎ’Ｓ ａ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 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ｆｔｅｒ ｔｈｅｎ，ｗｈａｔ’ｓ ｔｈｅ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ｏｆ “ＺＨＥＮＧ Ｘｕａｎ’Ｓ Ｎｏｔｅ Ｂｏｏｋ ｏｆ Ｓｏｎｇｓ”？Ｔｈｉｓ ｐｒｏｂｌｅｍ ｗａｓ ｄｅｂａｔｅｄ ｆｏｒ ａ ｌｏｎｇ ｔｉｍｅ ｉｎ ｔｈｅ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ｏｆ Ａ Ｄｒｅａｍ ｏｆ Ｒｅｄ Ｍａｎｓｉｏｎｓ．Ｔｈｒｏｕｇｈ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ｓｔｕｄｙ ｆｏｕｎｄ。ｔｈｅ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ｏｆ“ＺＨＥＮＧ Ｘｕａｎ’Ｓ ａ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 ｃｌａｓｓｉｃ’’ｉｓ ｅｑｕｉｖａｌｅｎｔ ｔｏ ｔｈｅ ｓｅｎｔｅｎｃｅ ｏｆ“Ｔｈｅ ｌｉｔｅｒａｒｙ ｈｉｓｔｏｒｙ．１ｉｋｅ ｃｌａｓｓｉｃ ｈａｄ ａ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ｓ”ｆｒｏｍ“Ｒｕ Ｙｉ Ｊｕｎ Ｚｈｕａｎ”．ｗｈｉｃｈ ｐｏｓｔｓｃｒｉｐｔｅｄ ｂｙ ＬＩＵ Ｂｏｓｈｅ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Ｍ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ＧＵ Ｓｕｉ’Ｓ Ｍａｇｎｏｌｉａ；ＬＩＵ Ｂｏｓｈｅｎｇ；ＺＨＥＮＧ Ｘｕａｎ’Ｓ Ｎｏｔｅ Ｂｏｏｋ ｏｆ Ｓｏｎｇｓ ①参见１３刊清秘阁本。内封分四格，中两格题“则天皇后如意君传”，右栏署“吴门徐昌龄著”，左栏镌“东都清秘阁”，首甲 戍秋华阳散人序，署“东都牛门隐士书”，正文卷端题“阃娱情传”，末亦有庚辰春相阳柳伯生跋。台北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 小说丛刊》本即据此影印；《思无邪汇宝》、《明代小说辑刊》本，均据此本点校。 ②相关信札出处，见周伦玲《何人解道千金句——五十多年前周汝昌的师友情谊》。 ·５·